名畫傳奇

劉國松〈春之交響三聯屏〉

劉國松乃當代水墨畫的靈魂人物,中國傳統書畫千餘年來,最重大的變革者,他成功的把傳統水墨畫脫胎換骨,成為完全嶄新的面貌,他大膽的提出革筆的命,即革掉中國傳統將中鋒奉為圭臬的運筆的天律。半個世紀以前可謂是大逆不道,引發了傳統與現代的論戰。八零年代他已經占了上風,應邀到世界各地演講及展覽,甚至在香港、大陸…等,都獲得了極大的迴響,對中國繪畫的現代化影響極大,貢獻卓著。
本幅「春之交響」三聯屏大作是三張六尺整張的高麗紙拼接而成。這種紙的特色是厚實堅韌,又有粗糙的紙筋纖維,能吸墨亦便於渲染,整幅畫的構圖採大山大景的局部,以墨為基底表現近中遠山丘的層次,托染青綠煙嵐,一股春意盎然,間有白雲飄渺,大氣磅礡,氣象萬千。
近山濃墨的山丘上撕去紙筋纖維露出白色的底紙,變成對比強烈的岩石肌理,出神入化,變化無窮,其形狀之自然非筆墨所能表達,巧奪天工。
下方的煙雲露出曲折蜿蜒的樹幹樹枝,亦是利用突出的紙筋,以筆沾墨擦染而成,不但千變萬化又巧妙自然,出乎想像之外,中景遠景亦皆利用紙筋之吸水變化效果呈現特殊的視覺感受,既順乎大自然的現象,又別具逸趣,形成渾然天成的神來之筆,是不可多得的精品,他擅長利用這種高麗紙作畫,變成劉國松的招牌,故有人稱這種紙為劉國松紙。

劉國松〈春之交響三聯屏〉1993年 183x276cm 彩墨紙本

流傳經過

2003年長流美術館在桃園南崁開幕首展舉行「台灣美術戰後五十年特展」,劉國松應邀參加,對館舍之建築非常欣賞,想買一戶,正好六樓尚未售出,他一看就中意,立刻決定購買,因為他本來住在台中,常來台北及常出國都很不方便,住南崁去機場僅十分鐘,又不會塞車,所以很快就買下來,不久就搬到樓上居住了。
2004年我邀請劉教授舉行個展,他一口就答應了,六月四日開始,從1961年到2004年的最新作品,總共一百五十餘幅之多,是劉教授規模最大的一次展覽。
展期一個月,但是展出二個星期畫作就賣出一大半,反應非常熱烈,於是和劉老商量是不是再搬一些作品下來,因為從樓上搬下來非常方便,結果我們又搬了四、五十件作品下樓展覽。
這幅「春之交響」三聯屏就是後來搬下來展覽的作品之一,有一位做進出口貿易的邱姓藏家,也是長流的老客戶,他來看了二、三次,看中了二、三幅,但是因為買了許多畢卡索版畫、曾景文水彩等西畫,手頭現金不多,他說他想把勞退基金一次領出來投資劉國松的作品,不足的再每月五、六萬分期付款,買意甚篤,我聽了非常感動,先勸他三思,勿輕舉妄動,隔日他說他已經想好了,而且也跟老婆討論過,他老婆在銀行上班,是駐歐洲專員,對藝術投資也有共識,於是就拍板確定。
因展覽已接近尾聲,且他想購買三幅,總共六、七十才,所以用同行價即每才6萬的七折計,本幅「春之交響」為57才,每才4.2萬總價239.4萬成交,我同意他分期付款,每月5萬元,幾個月後他真的把勞退基金領出來,結清畫款。記得剛開始展出劉大師作品,就有一些同行來說:叫好不叫座,不好賣…等等,當劉老作品在長流銷售大好的消息傳出後,很多同行都競相邀展,有一年畫廊博覽會上,竟然五、六家畫廊同時展出劉老的作品。劉老問我畫價如何調整,我說每賣一千萬就調高一成,結果長流美術館的展覽成交了三千萬,八月份他就把畫價提高到八萬一才,年底他打電話給我說已經調到每才十萬元了,後來大家都一窩蜂的爭相搶購。

每才二十萬

2012年劉國松應邀到北京故宮武英殿舉行八十歲回顧展,我也借了幾張話給劉老師,其中「連嶂起」被劉老指定為請柬封面,可見他對這幅畫的重視,席間他告訴我他的畫價已經是廿萬一才了,要我不能便宜賣。
2014年10月台北國際藝術博覽會,長流也提供了一幅劉老作品,我照每才廿萬標價,結果隔壁的首都藝術中心也有展出劉老作品,才知道畫價已經調到三十萬了,於是就提高標價,果然第一天就以三十萬一才的高價售出了,可見瞭解行情的重要性。
我很高興的把這個消息告訴邱董,恭喜他投資的劉老作品漲了很多,如果他想處理可以送到藝流拍賣,才知道他早在半年前被香港佳士得賣掉了,而且賣了幾乎是行情二倍的高價。

創造劉國松的天價

「春之交響」以港幣650萬落槌,加上佣金為812.5萬,創造了劉國松的天價,當時匯率4.5折合台幣是3,656萬,雖然拿到手只剩下2700萬,但是如果算算當時投資239萬4千,短短9年獲利達十二、三倍之鉅,每個月的勞保給付,可以領1300個月之久,就太值得了,拍賣公司透露了買方是台北清翫雅集成員,另一幅劉老1962年所作的湖濱,僅1.6才賣了171萬,合每才106萬台幣,更是增值超過20倍,都創了劉老師的天價。

可貴者膽

邱董敢大膽的放棄終生保障的勞保金,毅然決定退保,而且全部投入劉國松的作品上,實在令人敬佩,雖然當時的勞退基金總共才189萬,但這種魄力,絕非一般人做得到的,事實證明當時邱董的決定是對的,他是有眼光的,雖然他一直說我是他的貴人,而我則一再讚賞他的膽識,畢竟敢把後半生的穩定安家費拿來換取一幅只能掛在牆上的畫作,難道不是另一種豪賭?